四、
我承认，一开始是要把小鬼送回去。
总有他该去的地方，无论哪儿，都不会是在我这里。
我不可能长时间带着他吧。
尽管这样想着，为什么还是无法直视他，那样无声的看着我，我感觉得到他的目光，看透了我的卑劣和懦弱。
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。
我总不能一直一直养着他，不，根本不可能。
所以…对不起。
没有回头，我快步离开了警局。
一整天心里空落落，直到第二天上班，似乎有一双眼睛始终跟在身侧。
左右环顾，空无人影。
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，直到电话响起，我突然有种石头落地的感觉。
“你好？请问…”
不见了？
我心里咯噔了一下。
“好的，我这就过来一趟。”
才过了一天，我再次踏入警局，联系我的是个挺年轻的干警，他步伐却像顾忌着什么，越来越慢，我却无心思考其他，快步越过了他往里走。
派出所很多人，可是唯独没有那个紫发马尾的身影。
没看到小鬼，突然心里很慌。
问了问所有人，都说早上就不见了。
那么大的城市，我突然很心慌，害怕他不见了，奇怪，我不是一直觉得他是负担？是累赘么？
走了不是更好么？
这样不停反问自己，然而现实却是我一条街一条街的找他，喊他的名字，可知道现在我也只知道，他的名字，不动。
当时问的时候，他指着衣服上的两个字拽拽的模样犹在眼前。
不动，一听就是随随便便临时取得啊，找到他我一定狠狠…
要把他怎么样我也不知道。
万幸还是找到了他。
还是那个地方，小鬼表情更绝望了，我的高跟鞋踩在空旷的黑暗里，他听到了声音飞快回头，想极力掩饰什么，但我还是清楚看到了他目光一闪而逝的亮光。
那似乎是一点期盼。
“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啊？”
简直被他吓了一跳，早上的衣服破损，小鬼额头绑着一卷渗血的绷带，沉默的蹲坐在那，闻声身体动了动，却再也不肯看我。
“就..打了几个人。”（究竟是有多别扭呢，后来我才觉察出，上班的地铁上几个总爱占女孩子便宜的咸猪手不出现了。）
他顿了顿，无所谓的说：“嗝……你不是走了嘛？”
语气低沉沉的。
他又喝酒了，我忽然意识到这点，可是我又以什么名义去干涉呢？
手续办的很快，我还是领养了他。
“跟我回家，好吗？”
和那晚一样的台词，我却忽然意识到了这句话的分量，也觉得那个时候突然兴起的自己很糟糕，全然是不负责任的态度，不动不是我随便捡到的小猫小狗，他是个人，会受伤会委屈。
无法想象之前把他放在派出所不管不问的时候，他的感受，突然特别特别心疼。
“不会不要你的。”
我走过去抱住了他，然后感觉他有点迟疑环住了我，虽然忐忑不安，却还是慢慢完成了这个回抱。
末了，我朝他伸出手，“这次是真的啦，要跟我回家吗？”
他冷哼一声无视我：“我才不要你牵…嗝，以为我是小孩子嘛！”
可说是说，他似乎很不耐烦呆在这里，几乎我一动，小鬼就站起来跟着我往外走。
我好笑地摇摇头，心里却没有轻松半分。
所有的信息显示，他，查不到户籍信息。
真的有叫不动的人么？
有很多问题之处，比如他的那把刀，比如他时常痛苦的自语，比如他死活不去医院，只简单包扎了事，比如他忽然出现的那天，天气奇异反常。
这些不是没察觉到，可是看着小鬼鲜血淋漓的头顶，我却突然心痛了。
不说就不说吧，就之前相处而言，就是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孩子。
或许冲动，或许他总归长大离开，什么时候被他的家人找到，这些潜在的可能我都忽视了。
只看他独自一人在那里，只是单纯的想养他。
接小鬼回家，我以为我已预料到以后的混乱和种种，可没想到，还是低估了。
一些家具都重新置办了，屋里一时之间连下脚地都没有。
“喂，你家好乱…”
他居然嫌弃，然后又要在一边帮忙，我看他难得积极，就让他把一些散落的书籍收拾一下。
咳，虽然是乱了点，不过…为什么他越清越乱？
“你不也…”我对小鬼的认识又加深了，瞠目结舌，于是换我毫不留情的嫌弃他了。
“喂！别小看没用的刀啊，就，再让我试一次嘛，绝对…”
我看着他在一堆混乱里团团转，像只追着尾巴到处撒欢的猫，所到之处无不东倒西歪。
“你走开！！！”
当然，时间久了慢慢也发现他的一些不为人知的小喜好。
会很新奇的尝试各种食物。
喜欢吃辣，有点重口。
不喜欢喝牛奶。
冷的时候，不喜欢电暖气（说那个光太灼热？这是什么形容？）却对空调接触良好。
看到历史书情绪失控，喝的醉醺醺又哭又笑还把杯子打碎了。
被我狠狠训了一顿，看样子还有点委屈，控诉地看我出门，就是不说话。
我拧了拧眉。
今天的饭局格外让人腻味。
之前说他喝的醉醺醺，可是今天我却也是这样。
是个失败的大人呢。
上了楼拍着门，他开了门，幸好有人，不然我会醉倒在家门口吧？
他看着我，好像很头疼有很生气，突然瞪了我一下，挺有气势的，扶着我步伐不稳的进屋，小鬼的身后是橙色的灯光，在深夜里莫名就有了很温暖的感觉，尤其是一个人独居的房间忽然多了另一个人的声响，于嘈杂中我居然恍惚觉得很有生活本来的气息。
呕，酒劲上头翻江倒海，别过头吐了个昏天暗地。
“喂，脏死了，不会喝酒就别喝啊”
他别别扭扭走过来用湿毛巾擦去我嘴边的秽物，然后倒了一杯温水让我漱口。
蹬掉高跟鞋，我疲倦地把头仰靠在沙发后背上，含混不清：“工作上，应酬是难免的啊，呕——”
“笨死了你，不会推的吗！”他看上去更生气了，我似醉非醉地眯着眼，看着他小媳妇一样围着我转来转去，端茶倒水，那双笔直白皙的大腿晃得人眼晕。
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，对他调侃道：“来，香一个~”
重重在他腮上亲了一口，看他不可置信地捂着半边脸惊恐又羞愤，被调戏地耳根都通红了，我就特想笑。
笑着笑着困意就上来了，临睡前似乎看到小鬼睁着双眼直愣愣地看我。
-------
今天坐车没网给搞晚了，土下座
to 小夏夏的生贺倒计时
3
